釣的餌
釣的餌
文章作者:vincent
發表時間:2010/10/08 15:16:26
文章分類:非釣莫入
小時候看大人們釣魚,所用的釣餌不是蚯蚓就是炒米糠加熟番藷,隨便釣釣就爆網了。現在呢,釣具行裡頭上架的釣餌,種類與品牌多到爆架,台製的、日製的、廠製的、土製的,各式各樣,應有盡有,釣友們很認真努力地釣,槓龜的卻大有人在。前後不過四、五十年,已讓人有此釣非彼釣的滄海桑田之慨。
台灣的愛釣者在人口比例上,可能居世界之冠,這麼一大票的愛釣人士,卻少有參加與釣魚相關的組織或什麼協會的,再加上台灣人天性愛自由、愛發明,所以每個愛釣者都可能發展出一套自己愛用的釣餌配方。在任何釣場,常會碰到一種好玩的情況,有些釣友把自己的釣餌視為不傳之秘的獨門配方,不管你怎麼問,他都守口如瓶,就像有些釣友把某些釣點視為外星秘密基地一般。
我個人一向以為,既然市面上已有品牌多到不行的釣餌,釣友們遲早會知道什麼目標魚愛吃什麼餌,你以為的獨門配方,老早是眾所皆知的常識。但是,據我粗淺的觀察所得,多數釣友不輕易變換垂釣習慣,大咬就大咬,槓龜就槓龜,釣法不變,釣餌也不變,總歸一句話,釣魚這種嗜好不是什麼上得了檯面的好事,大咬與槓龜只是一體兩面的心情罷了。這也有個好處,槓龜時總有個順理成章的藉口,釣不到魚絕不是釣技不行,而是釣餌不對。
在台灣,溪河裡的魚,除了少數幾種腐食性、掠食性的魚之外,雜食性的魚居多。釣友們習慣把餌料分成腥餌和香餌兩大類,腥餌釣肉食性的魚,香餌則針對雜食性的魚,這個籠統的概念有相當正確性,但也不能一概而論。
所謂的雜食性,就是什麼都吃的投機主義者。我在加九寮溪中游的大潭,用小小的活溪蝦釣到二十七公分的大石斑,在坪林磨碧潭用香餌釣過鱉,在東勢格用鱸魚的顆粒飼料釣苦花,在以前的秀朗潭用活海鰱仔釣鱷魚,用福壽螺的卵釣福壽魚,想得到怪招都試過;魚兒們投機,我不得不跟著投機。
依我個人的經驗,腐食性和掠食性的魚比較不須考慮餌料問題,釣餌的葷腥味重一點就沒錯了,差別只在於兩者的釣法有所不同。腐食性的魚大多在底部覓食,釣餌須貼底,掠食的魚則深淺不拘。釣友林桑很喜歡釣諸如土虱或鯰魚等無鱗的魚,他的釣餌配方值得一記。
泰國土虱入侵之後,台灣的野塘多數已被攻掠佔領,這些來自中南半島的外來魚種體形很可觀,Discovery頻道的《河中巨怪》系列節目中,曾在泰國釣獲百多斤的巨鯰。福和橋到秀朗橋之間的溪段,我也見過重逾十斤的泰國土虱。
在野塘垂釣,通常會釣到一堆兩、三指寬以下的小吳郭魚,林桑對付土虱或鯰魚的餌料是,把這些小吳郭魚切成條狀碎片,丟到釣點當誘餌,再勾上一兩條碎片當釣餌下竿。只要野塘裡有肉食性的魚,一定會來捧場。幾年前,我們同在福和橋上游的野塘垂釣,我目睹他用此法在一個鐘頭內釣上三條大土虱,稱得上是獨門絕活。
台灣溪裡頭的魚兒多數屬雜食性的鯉科,既然它什麼餌都吃,也就等於什麼魚都可能來吃餌,針對雜食性的目標魚來設定餌料因此變成一件麻煩事。我和老友在坪林釣竹篙頭,屢屢釣了滿簍的鯽魚,臭屁到口出狂言:釣鯽魚有什麼難的?拉上三、四斤的鯉魚也司空見慣,附近的釣友也許看得很羨慕,我們卻心有慼慼焉;拉得爽不爽是一回事,無心插柳長出來的畢竟還是柳,不是心目中的香花。
雜食性的魚又分成兩類習性,偏向葷味的如吳郭魚和石斑,偏向素食的如鯉魚和鯽魚。調配餌料時,須依目標對象的喜好而定。一般而言,素味的粉餌都以麥粉為基礎,再加上豆粉、番藷粉和香料而製成;葷味的粉餌則加上蝦粉、魚粉和香料。鵝肝醬在歐洲是美食主義者的最愛之一,在台灣卻成了吳郭魚的最愛,冷凍餌一般是鵝肝和魚漿為基礎所製成。
除了釣餌之外,市面也販售釣餌的添加物,種類一樣多到不行。香餌最常見的添加物是花生粉、蕃藷粉、豆餅粉,以及香草粉、蛋奶粉之類的香料;葷餌的添加物則以蝦粉為主。這些添加物只要在超市找得到,我就不在釣具行買。以花生粉或香草粉為例,超市的商品受嚴格的食品衛生管理,品質好,穩定性高,不會污染溪水,魚兒吃了也比較健康,實際上,價格也比釣具行的便宜。
在瘋狂期時,我也常把沒吃完的過期食品做成釣餌,奶粉、麥粉、奶精和麵粉等,都是很好的釣餌,但是這些人吃的食品太細緻,要加入適量的豆餅粉,才不會黏手。豆餅粉去飼料行買才便宜,一公斤不超過十元,通常,那是拿來當園藝的肥料。買回來之後,要慢火炒過,涼了再封包存於冰箱,否則,放久了會生霉;麵粉也要慢火炒到焦黃,才易溶於水且不黏手。
我有一位經營早餐店的好友,他做的豆漿好吃得不得了,豆漿的副產品-豆渣,魚兒們也覺得好吃得不得了。偶而,我會去找他拗一塑膠袋的豆渣,曬乾後再炒香,用來做釣餌的添加物或當誘餌,效果絕佳。松山的半山腰某一座休閒池,裡頭的福壽魚體形非常大,個個都像洗衣板一般,那些福壽魚全部是怪胎,只愛吃豆渣,尤其是帶點酸味的豆渣,而且是釣半水的豆渣。
調配釣餌時,要瞭解添加物的作用與目的,添加物不宜過多,以免喧賓奪主。像花生粉這種添加物,它的香氣是脂溶性,不易溶於水,魚兒喜歡的可能不是它的香咮,而是口感。花生粉主要的作用,在於它能促使餌料於水中適度崩解,有助餌料的氣味在水中擴散,散落在釣點附近的餌料屑也能集魚,把魚群定在一個較小的範圍內覓食。
我們幾個老友釣竹篙頭的餌,以市售的白餌為主,添加物是萬能餌和花生粉,白餌佔了總量的十分之七,萬能餌約十分之二,花生粉十分之一。這個配方的釣餌,適合所有鯉料的魚,所以我們才常常釣到大呆、大頭鰱、鯽魚和大石斑;在福和橋到秀朗橋之間的溪段,吳郭魚、藍寶石魚、豆仔、烏魚和虱目魚也常來索餌。很奇怪的是,同是鯉科的苦花卻不愛這個配方,苦花可能偏好奶油味,土司比較對它胃口,話說回來,土司的原料也是麵粉。
既然這個配方為所有鯉科的魚所喜愛,那怎能專釣竹篙頭呢?這是個有趣的問題,某次,在粗石斛垂釣,有位在一旁觀戰許久的釣友問我,為什麼你釣的清一色都是竹篙頭?我說,我不知道。他跟我要了一些餌,在旁邊不遠處下竿,他釣到的都是石斑。為什麼?為什麼?這位好求知的釣友頭上不斷冒出一個個問號。我真的不知道啊,也許是這樣,也許是那樣,你去問魚吧。
我有個小毛病,新設定某種目標魚的初始時期,出門垂釣,背包裡少說也有十種不同的餌料。通常,釣友們如果碰上大咬,一定不會改變當時所使用的餌料,我卻反其道而行。魚不咬我會換餌料,魚大咬時我換得更勤。因為我想知道,究竟是魚兒們太餓了,或是它們真的特別喜歡某種餌。結論呢,兩者皆是,魚兒很餓時什麼餌都吃,某些種類的魚兒確實也偏愛某些餌。但我從不用紅蟲做餌,因為我不知道那玩意兒對溪水有無不良影響。
用這個壞毛病對付烏魚卻搞出更多疑問來。新店溪自碧潭以下,烏魚的數量龐大無比,釣場離我住處很近,閒來沒事我就去玩他三兩個鐘頭。在那裡釣烏魚用過不下十種餌,不管用什麼餌,正吃的只在三成以下,七成以上是挫到,只有兩次例外,一次用上述的配方,連釣三條正吃,另一次是用土司,十條有七、八條正吃。根據這兩次例外,我推測,問題在於釣法,不是釣餌。
餌料和添加物要先攪拌均勻才加水,加水量視情況及個人喜好而定;釣餌加水攪拌後,適度揉捏即可,揉捏太過的餌料較難化解於水。一般而言,軟一點的餌比較好入口,但魚吵很煩時,硬一點的餌才不會使人忙碌不堪。如果餌料調配得很理想,硬一點的餌入水後,也會因吸水而化解。垂釣時,要記得丟一兩粒餌在腳下的水邊,一面觀察餌料化解的情況,若不易化解,要調整配方設法解決。我個人習慣稍硬的餌,釣竹篙頭時,可以減低釣到小溪哥的恨意。
真要釣溪哥的話,糊餌的效果最佳,配上精巧的送餌器,魚源充足的釣點,一天釣個三、兩斤不是難事。糊餌就是一般所謂的紅餌,剛入門那三、四年,我都乖乖地去釣具行買紅餌,知道溪哥什麼都愛吃之後,就自己胡搞一通了。我的配方是一份奶粉,一份奶精,一份麥粉,四分之一份的花生粉,四分之一份的香草粉。這些材料都是在超市買來的人的食品,要把魚兒當成阿公來伺候,釣技才會進步。
這個配方效果很不錯,它的顏色是乳白的,使用時,打一個生蛋黃,加上兩三滴香麻油或花生油,偶而也加幾滴高粱酒,以助餌料氣味的擴散,再一點一點加入配好的餌料,攪拌均勻,調好後就像牙膏一般,釣小溪哥調軟一點,釣石斑或苦花要硬些,但也不能太硬,否則送餌器會擠不出餌。麻油的主要用處不是香味,是當送餌器的潤滑劑。
糊餌裝進送餌器後,得設法把混在糊餌裡頭的小氣泡排掉,這個程序須要一些小技巧,真空法或離心法都行。小氣泡沒除掉,被陽光一曬熱,氣泡脹大,糊餌就不斷冒出送餌器,上餌時的餌粒大小也不好控制。
用土司做餌主要是釣苦花,我不知道苦花為什麼愛吃土司,不過,製作苦花釣餌我算是龜毛的。出釣前一晚,我會先把土司加工處理。切掉土司的四個邊邊,只留較鬆軟的部分,兩面都薄薄地塗上一層啤酒或高粱酒(用噴霧器更理想),酒乾了後,把土司稍加拍實,然後切成約一公分見方的餌,一片土司可做一百片土司餌,做好的餌分裝在幾個小塑膠袋封好,兩片土司的量夠玩一整天了。這個龜毛法有不少好處,餌料的規格一致是其一,更重要的一點是,垂釣過程中,土司不會變得乾硬難用,因為土司餌分裝在幾個小袋裡。
這樣的土司餌還有見機行釣的方便處,沒苦花可釣,就改變釣組釣鯽魚,釣溪哥或石斑就把土司再撕小一點,釣大呆則多勾上幾片。小竹篙頭偶而吃這種餌,大竹篙頭就不愛吃土司,我也不知道什麼原因。
因為各地的釣友可能各有不同的配方,魚兒們也跟著養成不同的喜好口味。以前的秀朗潭,有好事的釣友,時常把一大袋一大袋的蕃藷皮倒入潭中,那一年,秀朗潭所有的魚只愛吃蕃藷。後來,我的一個好友弄了兩大袋的麥片來,叫我沒事就拿幾斤去秀朗潭餵魚,沒多久,秀朗潭的魚只吃麥片。
新店溪在景美溪會合口上游,有一位專釣烏鰡的老釣手,他用的餌是冷凍又解凍的蒸蕃藷塊,而且要蒸得半生半熟。為什麼要冷凍過?為什麼要半生半熟?自己去試試就知道。
去一處新釣場,最好先問問附近好心的釣友都用什麼餌,問不出答案,也要撿撿丟在釣場一帶的垃圾,尤其是釣餌包裝袋,那些垃圾會給你些許蛛絲馬跡。
二十多年前剛開始玩溪釣時,所用的釣餌只有兩樣,白吐司和紅餌,那時候的魚可能比較好嘴斗,也可能是魚的數量較多,兩樣釣餌就釣得不亦樂乎,從沒關心過魚兒喜歡吃什麼,也不在乎釣到什麼魚。
現在回想起來,那樣的垂釣心情,正是最單純的快樂。涉釣漸深,追逐目標的欲望漸昇,做繭自縛了許多年,始終沒縛住什麼好東西,提供這些小經驗給朋友們參考,也只是盡信不如不信的東西吧。
去年(2009年)九月,在坪林磨碧潭上游的營地(忘了營地的名字),和好友同釣竹篙頭,卻釣了一大堆鯽魚,大呆是好友拉上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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